我認為,收藏是一種掌控欲的滿足。撇開美的欣賞外,更多的是秉著求全的執念,來實現內心的成就感。
上世紀九十年代末,我還在讀小學。聽到大人們說1981年的一分錢值一百元后,我趕忙翻出家里那個紅色塑料做的小狗存錢罐,倒出了滿滿兩斤重的硬分幣,但就是找不出那枚一分。從此,我有了收藏這個概念。硬分幣成了那時幼小的我所認為有價值的東西。
那會兒小姨在村里開小賣部,給我帶來了成卷的老三花硬幣和硬分幣,這些都成了我私下的零花錢。以至于校旁的小賣部還以為我爸媽是銀行工作的。可惜的是,我花掉了兩枚特殊圖案的一元硬幣,后來知道那是建黨七十周年。當時店鋪老板不認識不敢收,只給我兌五毛錢,就買雪糕吃了。
后來,無意間在路邊的古玩店里看到了更多的寶貝,老版人民幣、古錢幣、銀元等等。印象最深的是一枚有布達拉宮圖案和一枚飄動著大40數字的一元硬幣,比牡丹一元好看多了,感覺很珍貴,一枚枚奇特的硬幣讓我大開眼界。
上了初中,同學得意的拿出一枚長城圖案的一元硬幣給我看,背面是1981年,真好看。我用2塊錢和他換,他說路邊賣舊書的老頭出3塊錢自己都沒賣。雖說無奈,但卻就此與流通硬幣結下不解之緣。后來看到了1981年的角幣,馬虎的自己還以為1981年的一分是銅的呢,難怪自己平時沒見過。之后我就特別留意這類硬幣,看到路邊小攤有和平年紀念幣,商家要價7塊,我和同學回4塊他不賣。還在遺憾之余,小龍同學說他家里也有這些硬幣,第二天便帶到學校給我看,居然是一枚曽失之交臂的1981年長城幣,還有一枚建國三十五周年華表,一枚亞運會舞劍。他知道我喜歡就都送給了我,到現在這三枚都很好的保存著。由于后來學業緊張,就慢慢淡忘了收藏硬幣這事。
時間一晃到了大學,這才有精力和財力去滿足自己對流通紀念幣的喜愛。期間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夫子廟和大方巷,揣著買到的那一枚枚心愛的硬幣能興奮好幾天。
現在想來幼稚的是,當時看到袁大頭和船洋時竟喜歡不起來,肥頭大耳的,背面一叢亂糟糟樹枝,那種亂世的感覺,加上臟兮兮的品相,就不討人愛。古幣時間跨度又很久,品種繁雜不認識,因而這兩類大學期間就沒碰。
2011年臨畢業時,除了五千多塊的建行外其他都收齊了。長城幣只買了1985年三枚,其他年份的太貴了。硬分幣除了流通品的集全了外,原光的根本買不起,五六十年代硬分幣的報價幾乎清一色的大幾萬起,當時直接勸退了。老三花倒是陸續買全了,2000年的普制才一百多塊錢。這就是我學生時代的收藏了。
工作后,心中念念不忘的還是兒時的那“五大天王”。在以3200元買到一枚原光建行后,我就把精力放在了流通硬幣上。隨著硬幣量化評級的興起,給早期流通幣帶來了另一番繁榮。各地陸續拆卷不斷送評,價格也逐漸回落到我能接受的水平,到現在就差硬分幣了。
至今,一個愈發強烈的念頭是,收藏應該是留住過往的時光。睹物思人,持幣緬事。記錄的是自己的年少趣事,以及長輩們留給你的印記與關愛。透過那枚瑰紅的宣三十文,又讓我想起來外婆的笑容,那些民國壹圓,又會讓妻子念叨起她爺爺以前是多么能干。漸漸地我明白了,只有深刻賦予煙火味的,徹底經手相傳的硬幣最有價值。這似乎能解釋自己為什么只顧著收藏普制幣了。精制幣雖美,但歸根他們只為收藏一種屬性,缺少了人間塵世的錘煉,與貴金屬紀念幣一道不太合我這種普通人吧。
我大致從先秦至民國的每朝每代,收集了一枚方孔銅錢,我似乎可以瀟灑的向小孩們講述中國燦爛的文明史;從我出生一百年前的1889年,一枚枚紛亂相爭的光緒元寶,到1934年象征銀本位終結的二十三年船洋,期間又見證著國人飽受何等的屈辱與摧殘;直到新中國成立,1955年首枚硬幣誕生,我中華又開始一步步走向民族的新輝煌。
這一切都寫在了硬幣上。